作者:项松林 潘莉媛
来源:《湖北经济学院学报》2022年第06期
摘 要:“十四五”时期,要进一步加强韧性城市的理论研究与实践探索,统筹城市发展的经济需要、生活需要、生态需要、安全需要。本文在梳理韧性城市的理念演进与实践进展的基础上,以合肥市为例,透视当前我国韧性城市建设存在的主要问题,并结合国外建设案例,从经济韧性、社会韧性、工程韧性、治理韧性等方面提出建设思路与具体路径,以期为新发展阶段建设宜居宜业的安全韧性城市提供借鉴。 关键词:韧性城市;新型城市建设;新发展理念;合肥
一、引言金华艾克医院
新型城市建设是完善新型城镇化战略的重要任务,是贯彻落实新发展理念的重要载体,是构建新发展格局的重要支点,在我国现代化建设全局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1]。习近平总书记指出“防范化解重大疫情和突发公共卫生风险,事关国家安全和发展,事关社会政治大局稳定”,并提出“防范化解重大风险体制机制不断健全,突发公共事件应急能力显著增强,自然灾害防御水平明显提升,发展安全保障更加有力”的明确要求[2]。2020年10月,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审议通过“十四五”规划,提出要“增强城市防洪排涝能力,建设海绵城市、韧性城市”[3],至此,“韧性城市”理念首次被纳入国家战略规划。
建设韧性城市是城市发展风险意识和底线思维的体现。近年来城市面临的不确定性和未知风险急剧增加,洪水、干旱、火灾等事件层出不穷,成为制约城市公共安全的极不稳定影响因素,在此背景下,韧性城市作为应对自然与社会危机、保持城市稳定运转的新模式逐渐受到人们的关注与研究。其不仅强调灾害的应对,还关注面对灾害时的适应、恢复与发展能力,更与我国可持续发展理念不谋而合。由此,各地也掀起了建设韧性城市的热潮。2018年,上海市出台《上海市城市总体规划(2017-2035年)》,提出要建设可持续发展的韧性生态之城;2019年,广州颁布《广州国土空间总体规划(2018-2035年)》,旨在打造安全韧性城市,保障水资源能源安全;2021年,合肥市“十四五”规划也提出要提升城市发展质量,建设宜居宜业的人民城市,夯实城市运营保障基础,建设海绵城市、韧性城市。kps
关于韧性城市,其概念不是单纯的城市相关理论的概括与延伸,而是在跨学科研究背景下产生的[4]。国外学术界较早开始对韧性城市的理论和实践展开全面研究与论述,并形成了具有各自城市特的韧性发展模式。目前,我国对于韧性城市的研究主要集中于韧性城市的基本内涵、测度评估、规划设计等视角,切入点主要包括城市经济、生态环境、社区、基础设施、组织等多个方面。一类主要是对理论内涵的回顾与探讨。徐江和邵亦文(2
015)通过探讨韧性三种观点的发展、回顾韧性城市的内容框架,提出相应的特征与评价体系[5];陈利等(2017)通过梳理韧性城市的概念、内涵,提出经济、工程、社会、生态方面的规划策略[6];李彤玥(2017)从韧性理论演变、演化机理、评价以及规划方法等方面对韧性城市的研究进展进行梳理[7]。另一类主要偏向问题考察层面。杨筱和钱可敦(2021)以韧性城市的理念为切入点,剖析了疫情防控期间暴露出的城市问题,从空间、治理、经济等方面对我国韧性城市建设提出解决方案[8];王祥荣等(2016)从气候变化角度分析国内城市韧性动态,提出适合中国发展模式的相关策略[9]。还有一类主要针对建设路径展开研究。谢启慧(2017)从政策视角对发达国家韧性城市建设进行总结[10];陈玉梅和李康晨(2017)从公共管理视角对国外韧性城市建设进行分析[11],为我国韧性城市建设与发展提供经验借鉴。总体上看,现阶段我国关于韧性城市的研究主要是对理论概念的阐述、对国外发达城市的经验借鉴,较少针对某一城市韧性建设进行综合研究。因而,本文将在梳理韧性城市理念演进的基础上,结合国内外建设经验,针对合肥市韧性城市建设过程中出现的问题,提出具有实际参考价值的路径选择。
二、韧性城市的缘起和国际经验
(一)韧性和韧性城市的概念
“韧性”一词,最早来源于拉丁语“resilio”,其本意是“回复到初始状态”。19世纪中叶,机械学领域开始广泛使用韧性这一概念[11];20世纪70年代,加拿大生态学家霍林(Holling)最早从系统生态学角度对韧性的思想进行定義;20世纪90年代以来,韧性概念逐渐向社会生态学领域拓展。社会学认为,城市是可持续的物质系统和人类社区的结合体,而物质系统的规划应该通过人类社区的建设发挥作用;城市学认为,韧性是当城市系统的正常运转面临严重冲击和扰动时所具有的抗压、恢复和可持续能力[12]。 随着全球城市化加速发展,各类复合型风险灾害层出不穷。为了更好地建设城市,各类组织和专家学者逐步开始从各个领域对韧性城市进行定义和研究。2002年,倡导地区可持续发展国际理事会(ICLEI)首次在联合国可持续发展全球峰会上提出“韧性”概念,并将这一概念引入城市防灾领域,掀起了韧性城市研究的浪潮。韧性联盟(Resilience Alliance)将韧性城市定义为,城市在遭遇外界侵扰时,不仅能够容纳、吸收外来干扰并且能保持其原有结构和功能、维持其稳定运转的能力。
(二)韧性及韧性城市的理念演进
韧性的概念认知,大致经历了从工程韧性理念到生态韧性理念再到演进韧性理念三个阶段,其演进逻辑如图1所示。
一是工程韧性理念。霍林(1973)最早将韧性引入生态学,并定义为工程韧性,即系统能够较快地恢复到其原有的状态,且能保持其结构和性质的能力[13]。其强调系统存在单一稳态,在遭受干扰冲击后,工程韧性能帮助系统恢复到初始的状态,而恢复到初始稳态所花费的时间越短,就意味着韧性越强。但是对于社会经济、社会生态等多个系统而言,内部结构复杂、外部影响因素繁多,不可能长期处于某种单一的均衡状态中,也难以恢复到初始状态,因此工程韧性对于韧性的界定与认知存在局限性。
二是生态韧性理念。随着整体系统、生态环境的特征及机制等的研究进一步深入,其单一、固化的特点逐渐暴露。1997年,霍林否定了工程韧性的单一系统终极平衡状态,在《工程韧性与生态韧性》中强调,生态学思维下韧性存在两个或多个稳定状态,并具有一定的适应和改变的能力,将韧性定义为“自然系统对自然或人为引起的生态系统变化作出反应的持久性”[7]。生态韧性具有多个稳态,指系统在受到扰动后会引起系统恢复原状或者从一个平衡状态转换到另一个新的平衡状态,更加强调系统的发展与进化。相比工程韧性,
生态韧性理念更加全面和丰富,但仍未摆脱对均衡状态的追求,难以适应社会系统尤其是社会经济系统的非均衡变化。
三是演进韧性理念,即社会-生态系统理念。在生态韧性的基础上,随着对系统自身以及其与环境间的作用机制的认识不断加深,一种全新的韧性理念被提出,即演进韧性理念。2001年,霍林在《扰沌:理解人类和自然系统中的转变》中首次在人类社会系统中运用生态系统韧性的概念,并提出了“适应性循环”模型,认为社会-生态系统在扰动和变化中经历了重组、利用、保存和释放四个阶段[7]。演进韧性摒弃了对均衡状态的追求,强调系统通过不断调整自身的结构,提高创新能力,应对频发的扰动冲击,最终达到持续向前发展的能力。Walker等(2004)提出,韧性不仅仅是简单系统对于初始平衡状态的恢复和转换能力,而是一种更加复杂的社会-生态系统面对外部压力和内部限制条件激发出的一种变化性、适应性与转变性的能力[14]。在该理念基础下,韧性概念被运用到多个学科领域,国际社会也开始关注城市系统在应对灾害时的韧性问题。
演进韧性理念是现阶段城市韧性理念的重要理论基础,且随着全球化趋势的明显加快,城市系统与自然灾害系统的关联性、耦合性也逐渐增强,尤其在2008年后,全球性金弓形虫抗体
融危机、事件、特大洪涝灾害等事件层出不穷,韧性概念被广泛运用于城市系统中,用来应对未来不确定性、复合型风险灾害,城市韧性理念也不断得到发展与强化,建设韧性城市也成为各国城市提高公共安全能力、加强风险灾害应急管理水平的共识。2013年,美国洛克菲勒基金会启动“全球100韧性城市”项目后,全球范围内掀起了韧性城市建设与实践的热潮。2014年,湖北黄石和四川德阳成为我国首批加入韧性100计划的城市,是国内韧性城市建设领域的先行者和领头羊。
按照韧性理念的三阶段演进逻辑,可以将韧性城市建设理念的演进也划分为三阶段。第一阶段,是从工程韧性的角度理解韧性城市建设,主要关注城市基础设施韧性,以应对自然灾害风险。坚持在顶层设计时整体布局、协同规划、集约用地,在建设时重视增强绿基础设施,并与灰基础设施相融合,持续性优化城市基础设施。通过注重城市“硬韧性”建设,提高城市安全防御能力[15]。第二阶段,是从生态的角度理解韧性城市建设,即把城市看作一个生态有机体,注重城市物理生态系统各方面的韧性建设,尤其是经济韧性与公共空间韧性。在城市经济建设方面坚持以内循环为主的新发展格局,发展数字经济、优化产业结构,夯实经济韧性结构性基础;规划营造公共空间,满足“留白”和“应急廊道”需求。通过注重“软韧性”,构筑以人为本的安全生态体系。第三阶段,是统筹发展与安全的
理念,从这个维度理解韧性城市建设,即把韧性城市看成是一种新型城市样态。坚持软硬兼施、刚柔并济,全方面提升城市结构及功能韧性,注重全周期治理,践行“人民至上,生命至上”的价值取向,把安全放在首要位置,抓住发展机遇构筑安全发展新格局、提升风险治理新能力[16]。
中国留守儿童日记>人民日报评知网事件 (三)国外韧性城市建设案例及经验借鉴
1. 构建社区韧性,提高居民防灾能力
作为一个小岛屿城市国家,新加坡极易受气候变化的影响,为了更好地应对风险和挑战,新加坡以人为中心,将屋顶花园融入城市绿化,打造宜居和包容的社区环境,以共享共建为原则形成了“社区中心-邻里-邻里组团”多层次公共服務设施系统。而美国纽约在“桑迪”飓风侵袭后发布的《一个强大而公正的纽约》中明确提出要重视社会韧性建设,加强和完善社区组织,编制社区重建和韧性规划,推动社区建设与更新改造。洛杉矶政府则将社区居民防护能力和意识的提升作为常态化机制进行落实,为居民提供不同类型灾害应急的培训,并通过与培训机构合作来达到防灾能力长效化[17]。
2. 打造基础设施韧性,增强应急能力
美国夏威夷州首府火奴鲁鲁是美国人口最稠密的城市之一,交通拥堵严重,为了重塑交通和发展模式,该市实施一项总体交通导向发展战略,扩展电动汽车充电基础设施和可持续的微型交通设施(如自行车共享和电动踏板车)相结合,沿着整个20英里、21个车站的轨道交通系统开发一条无碳走廊。墨西哥首都墨西哥城为了应对频繁的地震灾害,加大对交通基础设施的建设,在主要交通要道上建设了移动走廊作为紧急救援路线,保证救援通道的畅通,保证救灾及时性。荷兰第二大城市鹿特丹设计了具有独创性的如水广场、多功能屋顶和地下蓄水设施[18],重视城市建筑的空间设计以及基础设施的规划,力求通过城市空间的建筑设计、水资源、基础设施等多系统之间的协调联动,增强抵御风险的城市韧性度。
3. 多主体参与合作,完善制度机制
2017年9月,飓风玛丽亚袭击波多黎各,数千名居民丧生,损失超过900亿美元。为了恢复和重建,波多黎各成立了富有弹性的民主委员会,听取了750多名居民和关键利益相关者的意见,以确定风险,讨论关注的问题和愿望,与联邦、州和市政府接触,并提出
建议,形成了涵盖住房、能源、经济、公共服务、基础设施等各方面的城市重建规划。奥克兰市政厅创建了一个城市创新实验室,即城市设计实验室(CDL)。CDL坚持系统化思维、以人为本理念,使城市政府更好、更全面地为居民和员工服务,通过公私合作伙伴发起,方便跨部门团队合作与创新,以应对风险挑战。同时,奥克兰民防和应急管理部门(CDEM)通过草拟“团体计划2016-2021”作为这一阶段的行动指南,通过教育提高韧性理念,构建商业伙伴关系,寻应对风险管理的创新技术,实现增强城市凝聚力,提高组织韧性,建立一个安全宜居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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