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００１年第３期（总第１００期）
理论探讨
１晤也０ＲＥｒＩ（、ＡＬ扑ⅣＥＳＴＩＧＡＴｌ０Ｎ
ＮＯ．３，２００１
Ｇｅｎｅｒａｌ．Ｎｏ．１００
包心鉴
（山东省社会科学界联合会，山东济南２５０００２）
摘要：我国新世纪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加快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伟大历史任务，再一次将政治体制改革提到重要位置上来。政治体制改革是社会主义全面改革系统中的重要环节，是化解转型时期社会矛盾、推进社会全面协调发展的重要手段。政治体制改革的根本目标是建设高度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实现这一ｆｌ标，要突出地完成三项任务：适应经济市场化的迫切要求，改革高度集权的政治管理体制，建 设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规律相配套的民主调控体系；适应经济市场化的迫切要求，改革和完善政治权力运行体制和机制，坚决抑制和消除市场经济过程中的腐败现象；适应经济市场化的迫切要求，改造小生产社会政治心理，规范社会成员的政治行为。 关键词：政治体制改革；经济市场化；政治民主化
中图分类号：１３６１文献标识码：Ａ文章编号：１０００—８５９４（２００１）０３—００１０—０５
政治体制改革既是一个相当敏感的话题，又是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由于政治体制改革直接涉及权力的配置和调整，涉及社会肌体的最敏感部位，因而“牵一发而动全身”，弄得不好有可能引起社会震动乃至引发某种不因素。然而政治体制改革又是一个不容忽缺、不可回避的问题，我们绝不能因为政治体制改革的敏感性而忽视它的现实重要性和必要性。当前无论是以经济市场化为方向的经济体制改革的进一步深化，还是经济社会转型过程中社会矛盾和社会问题的显现，都无不再一次把推进政治体制改革任务提到重要位置上来。从一定意义上说，政治体制改革能否有一个大的突破，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能否有一个大的飞跃，直接决定着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目标能否顺利实现，乃至直接决定着２１世纪中国社会主义的历史进程。
政治体制改革是社会主义全面改革系统中的重要环节
社会主义改革是全面的社会变革过程。社会主义改革的全面性，包括多层面意义：从改革的广度来说，不仅要进行经济体制改革，而且要在经济体制改革的基础上积极推进政治体制改革以及文化、教育、科技等领域的改革，并且要使各项改革相互配套，相互补充；从改革的深度来说，不仅要进行具体体制和运作机制的改革，而且改革的深化必然要求对某些具体制度甚至某些根本制度做出相适应的调整，改革不是细枝末节的修补，而是社会主义制度的一场深刻革命；从改革的影响来说，无论是经济领域的改革，还是政治领域的改革，抑或是其他社会领域的改革，都必然内在地要求实行相关领域的对外开放，积极吸纳世界各国的先进技术、先进经验和文明成果，以作为国内体制改革的重要借鉴，同时使各项体制和制度更加适应经济社会走向世界文明的需要，从这个意义上说，对外开放也是一种改革。总之，在现时代，社会主义社会是需要全面改革的社会，改革是社会主义发展的内在要求，改革渗透于社会发展的各个层面，不进行全面改革，社会主义就没有出路。
社会主义改革所以是全面的，从根本上说，是因为社会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运动具有全面性和系统性。生产关系和生产力、上层建筑和经济基础，这两部分矛盾关系既各自成为一种矛盾系统，又相互作用构成更高一级的矛盾系统。生产力的发展要求生产关系相应地进行某种调整和改革，而生产关系任何一方面的改革，又一定程度不同地影响到上层建筑，要求政治上层建筑进行相适应的调整与改革，生产关系和上层建筑的改革，归根到底都是为了解放和发展生产力。是否有利于解放和发展生产力，既是改革的基本依据，又是改革的根本目的。社会主义矛盾运动的这种全面性和由此决定的社会主义改革
收稿日期：２００１—０３—１２
竹子为什么长的那么快作者简介：包心鉴（１９４９一），男，江苏淮阴人，山东省社会科学界联合会副主席，研究员，从事政治学与科学社会主义研究。１０ 万方数据
的全面性，随着改革的深化和矛盾运动的进一步展开，将愈益凸现出来。
在社会主义全面改革系统工程中，经济体制改革和政治体制改革，是两大基本构成要素。能否正确处理好这两大领域改革的关系ｉ做到经济改革和政治改革相互协调，整体推进，直接关系改革的成败。在当代社会主义发展史上，曾经出现过几次大的改革浪潮，改革犹如逆水行舟，几经沉浮。２０世纪８０年代末９０年代初，东欧各国和原苏联的改革均以执政的共产党下台和社会主义制度的改变相继失败，与此相反，我国的改革在经历了某些曲折和困难之后，正沿着正确的方向继续深化和推进，改革在本质上赋予我国社会主义制度以强大的生机和活力，前所未有地促进了经济建设和社会主义进步。原苏联和东欧国家改革失败，有众多主观因素和客观因素，其中，未能正确处理好经济改革与政治改革的辩证关系，无疑是一个重要的带有直接性的原因。或者仅仅进行经济改革，不敢触及政治上层建筑，政治制度和政治体制中的弊端长期积淀，形成经济改革和经济发展的严重障碍，经济改革愈深入，政治体制中的弊端愈凸现，经济与政治的矛盾愈尖锐，最终导致传统政治上层建筑的崩溃，以至社会主义制度的解体；或者不顾经济改革和经济发展所可能提供的时机和条件，不顾社会承受力的
程度，急于进行自上而下的大规模的政治改革，从而导致国家政权的剧烈震荡和社会不因素泛起，直至陷入失控和无序状态。这些严重教训，对于我们如何认识和把握社会主义改革的全面性，不啻是一笔珍贵的财富。与苏东情形相反，我国新时期持续２０多年的改革沿着正确的轨道取得了历史性的胜利。改革成功的基本经验是：始终抓住经济体制改革这个首要的和基础的环节，同时不失时机地展开相关领域的政治体制改革；政治体制改革的突破口选在经济体制改革的最大障碍之处，并且与经济体制改革的力度、进程相衔接；牢牢坚持四项基本原则，保持政治稳定，实现渐进性改革推进战略，防止国家政权发生震荡；无论是经济体制改革还是政治体制改革，都紧紧围绕解放和发展生产力这个社会主义的根本任务来进行，把是否有利于发展社会生产力，是否有利于增强综合国力，是否有利于提高全体人民的生活水平，作为各项改革得失成败的根本标准。这些已被实践反复证明的成功经验，成为建设有中国特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重要内容，极大地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的社会主义改革思想。
政治体制改革不仅是社会主义全面改革系统中的必要组成部分，而且是极其重要的环节。没有渐进有序、逐步推进的政治体制改革，社会主义改革很难全面深化并取得完全胜利，不仅如此，还有可能由于政治体制改革滞后而使整个改革事业困难重重，前功尽弃。这是由于：第一，经济是基础，政治是经济的集中体现。生产力的发展，生产关系的变革，必然深层面地涉及政治领域的若干体制和制度，提出政治体制改革的任务。假如不能审时度势，适时推进政治体制改革，经济体制改革所遇到的深层
障碍就很难排除，改革也就很难深化，很难在—个新的层面上解决社会矛盾，推进经济和社会发展，甚至前期改革成果也很难巩固。因此在２０世纪８０年代中期我国经济体制改革向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总目标作纵深拓展的时候，就深刻指出：“现在经济体制改革每前进一步，都深深感到政治体制改革的必要性，不改革政治体制，就不能保障经济体制改革的成果，不能使经济体制改革继续前进，就会阻碍生产力的发展，阻碍四个现代化的实现。［１］（Ｐ１７６）第二，政治体制改革在社会主义改革系统中担负着双重功能：它既为经济体制改革的深化扫清障碍，提供强有力的政治动力和政治保证，又担负着建设高度社会主义民主、调动人民众社会主义积极性的重任。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社会主义民主是一个逐步完善的过程。在我国现行政治体制中，还存在着比较严重的弊端，不彻底改革这些弊端，社会主义民主就很难向高层次发展甚至难以巩固。我们说改革是社会主义制度的自我完善和发展，其中一个重要含义是就政治体制改革而言的。没有政治体制改革，就不会有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制度的完善和发展，也就不会有整个社会主义制度的生机和活力，这既是一种理论的推断，更是一种实践的验证。第三，政治是上层建筑的核心组成部分，在经济和社会发展中担负着极其重要的职能和功能：政治决定着国家和社会的发展方向；政治对经济和社会的发展具有极其重要的反作用；政治是对社会的必要协调和管理。政治的这些重要职能和功能，决定了政治体制改革在社会主义全面改革系统和经济社会发展中的举足轻重的作用。正是从政治体制改革的重要地位和作用出发，反复强调：“我们提出改革时，就包括政治体制改革”。“我们所有的改革最终能不能成功，还是决定于政治体制的改革。”［１］（Ｐ１７６，１６４）事实上，在社会主义改革的实践进程中，
特别是在改革攻坚阶段和纵深发展时期，若干重大改革，本身就具有经济改革和政治改革的双重性质。这也就是说，政治改革在整个改革中的关键地位，政治改革与经济改革的有机衔接和协调发展，是社会主义全面改革的一种内在规律。我国新时期的改革所以会具有这种特点，归根到底是由经济与政治的密切关系决定的。经济是基础，政治是经济的集中体现。传统计划管理体制所强调的经济大一统，以及国家对社会生产和经济生活的直接控制，使经济与政治的关系变得更加密切。许多经济体制，内在地包含着政治体制因素；许多政治体制，又内在地依托着经济体制因素。在２０世纪８０年代的改革中，由于改革目标单一，单项突破，因而经济体制改革往往未能更深入地触动政治体制因素；某些政治体制改革，也由于经济体制改革未能提供更加成熟的时机和条件而很不彻底，未能对经济发展发挥能动性的推动作用。在改革攻坚阶段，必须改变以往经济改革和政治改革孤立进行、单项推进的方式，更深入地揭示和把握政治体制
１１
万方数据
改革与经济体制改革的内在联系，在这两大改革协调统一的基础上更有力地发挥改革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的作用。
政治体制改革是化解社会矛盾、推进社会全面发展的迫切要求
随着新世纪帷幕的拉开，我国已进入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加快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新的发展阶段。这是一个全新的发展阶段，需要确立全新的发展思维和发展战略。党的十五届五中全会明确提出“以发展为主题，以结构调整为主线，以改革开放和科技进步为动力，以提高人民生活水平为根本出发点”的发展战略，深刻揭示了２ｌ世纪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基本规律。在这样一种总体战略中，把改革作为发展的动力，具有特殊的意义。我们不仅要从社会发展的一般规律和历史经验的启迪中认识改革的动力作用，而且更重要的应从当前加快发展面临的特殊矛盾和问题中确立改革的动力位置。这也就是说，２１世纪初叶的改革不仅具有社会主义制度自我完善和发展的一般意义，而且具有化解社会矛盾、推进社会全面发展的特殊意义。
以２０多年的改革开放为动力，我国经济社会已进入一个深度转型时期。这既是一个加快实现由农业型和乡村型社会向工业化和城市化社会转型的重要时期，又是一个彻底摆脱传统体制的束缚，加快建立与经济市场化和社会现代化相适应的新的体制和制度的重要时期，同时还是全方位地对外开放，广泛吸纳世界各国现代文明成果以促进中国更加走向世界文明的重要时期。这样一个深度转型时期，不能不更加集中而深刻地反映到社会成员的思想观念中来，引起人们的思维方式和思想观念发生更加深刻的碰撞、激荡和交汇，由此某些领域的社会矛盾凸现，社会问题增多，甚至某种程度的剧化，这是深度转型时期难以完全避免的现象，是由传统社会走向现代社会必须付出的“代价”。面对矛盾和问题，最重要的是要确立两个基本认识：其一，当前诸多矛盾和问题，都带有体制和制度方面的因素，
是由于某些改革不到位，某些体制和制度中的弊端滞障所造成的。其二，上述原因决定，化解矛盾、解决问题的根本出路，在于进一步深化改革，尤其是进一步深化政治体制改革。任何回避矛盾、淡化改革的认识和做法，都不仅无助于问题和矛盾的解决，相反却有可能由于体制和制度的障碍而导致矛盾向不利于社会稳定和进步的方向转化。
当前我们面临着哪些深层的社会矛盾和问题呢？
（１）市场机制与某些政府行为的矛盾。２０多年经济改革的推进，使市场机制不可遏制地渗透于我国的经济主体乃至社会各个层面，成为经济社会发展不可抗拒的力量。然而，适应现代市场经济规律的政府调控体系建设却相对落后，有的甚至尚未走出传统体制的樊篱，仍然习惯于运用高度集权的计划管理手段领导市场经济，这就不能不产生尖锐的矛盾。这是导致１２“一统就死，一放就乱”的矛盾现象以及一系列特有的经济社会问题的一个根本性原因。
（２）政治权力公共性与少数权力腐败的矛盾。由于权力制约机制和监督机制薄弱，在发展市场经济过程中，某些政治权力利用市场的弱点和体制转型中的缝隙，对经济生活进行非正常渗透，导致相当程度的权力商品化行为，造成某些经济领域的严重不等价交换，从而把国家和社会的财产转变成私有财产。这种权力腐败现象，既对正在建立之中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产生着不可估量的破坏作用，又对社会主义国家权力的本质产生着极其严重的销蚀作用，严重背离了政治权力公共性的本质和为人民谋利益的权力运作指向。
（３）利益分化与坚持共同富裕方向的矛盾。利益问题实质是政治问题。当前我国转型性发展时期，利益分化方面的矛盾，不仅直接影响到相当一部分社会成员对市场化经济改革的认同度和承受力，而且极其深刻地影响到政治上层建筑尤其是政治权力体制及其运行机制，乃至对社会稳定产生巨大的震动波和冲击力。
（４）融入经济全球化大趋势与现行政治体制中某些弊端的矛盾。经济全球化发展趋势，既对我国经济发展构成严峻的挑战，又为我国经济大步走向世界市场提供了难得的机遇。顺应世界潮流，融入世界市场，是当代中国现代化的必然选择。国际经济竞争，历来与政治紧密联系在一起。融入经济全球化大潮流，包括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一方面要求我们必须更加坚定地维护国家主权，防止西方敌对势力“西化”、“分化”的图谋；一方面又迫切地要求我们必须进一步改革现行管理体制和领导体制中的弊端。否则，来自政治体制方面的弊端，有可能成为中国融入世界市场乃至世界文明潮流的最大制约因素。
（５）政治文化多元化与社会主义政治价值统一性的矛盾。社会成员政治文化价值选择的趋向，是社会能否健康协调发展的深层动因。当前我国转型性社会发展时期，价值取向各异，文化碰撞加剧，这是不可逆转的趋势。政治文化价值取向上的差异和矛盾，尤其深刻地影响到人们对社会变革和社会发展的认同和参与，对社会主义共同理想的建构与导向产生严峻的挑战。
上述种种矛盾，显然都已远远超出经济范畴，而具有政治矛盾的性质。这些深层的社会矛盾，在极其广泛而深刻的社会层面上影响着我国现代化进程。这些矛盾和问题，仅仅靠经济改革的深化和市场经济的发展，显然不可能从根本上解决。它迫切要求适应经济改革和经济市场化的需要，积极推进政治体制改革，加快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的步伐。党的十五大和十五届五中全会都把“继续推进政治体制改革，加强民主政治建．设和民主法制建设”作为２１世纪初叶我国现代化建设总体布局中的重要内容，充分表明了党和政府适应经济社会转型的需要，积极化解社会矛盾和社会问题的决心和信心。
什么是以火灭火 万方数据
适应经济市场化要求推进政治体制改革所要完成的现实任务
由传统计划经济体制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转变，由不尽完善的市场经济向现代社会化市场经济飞跃，不仅引起经济增长方式、社会经济结构乃至社会生活方式发生重大变化，而且在更广阔的领域和更深刻的层面上促进包括政治变革和文化变革在内的整个社会文明进步。继续推进政治体制改革，建设高度社会主义民主政治，从根本意义上说正是经济市场化历史变革的必然延伸和必然结果。适应经济市场化发展趋势和迫切要求，进一步深化政治体制改革，急需完成三个方面现实任务。
第一，适应经济市场化的迫切要求，改革高度集权的政治管理体制，建立和完善适应现代市场经济规律的民主调控体系。
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是建立在社会主义体制基础之上，与社会主义国家政权的命运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它不仅不能削弱政治上层建筑的作用，而且必须高度重视和发挥国家的宏观调控功能。但这绝不意味着，依托高度集权的政治体制可以建成现代市场经济体制。权力高度集中的决策体制和管理体制，是与市场机制根本对立的。从决策和管理角度来说，市场经济体制在本质上就是一种分散决策机制，削弱、排斥市场机制作用的最大弊端就是权力过于集中。如果千百万商品生产经营者不能根据市场和成本的变动自主地进行生产、交换和投资决策，那就谈不上由市场来配置社会资源。从这个本质意义上说，现代经济市场化进程，首先是对传统的高度集中的计划管理体制以及与之相适应的高度集权的政治调控体系的冲击。以提高政治上层建筑民主化素质为直接目标的政治体制改革，是以经济市场化为直接导向的经济体制改革的必然延伸和必要保证。
支撑生产力水平低下的产品经济生产方式的基本政治架构必然是高度集权的政治体制。我国政治上层建筑的建构在—开始就受到这种高度集权的政治体制的严重影响，具体表现为党政不分，政企不分，政治权力对经济生活实行强制性干预和渗透，各级党委和政府都管了许多“不该管”、“管不了”，也“管不好”的事情。长期实践表明，这种高度集权的政治体制，不仅严重削弱了经济发展的内在活力，而且由于政治上层建筑淹没于琐细的经济事务之中而导致政治体制民主素质的下降和宏观调控能力的萎缩。在对经济运作和社会生活实施无所不管的强制性控制背后，往往隐藏着对现代经济发展规律和发展趋向的无能为力。因此，当经济结构发生重大变革的时候，或者由于种种内外因素的震动而使社会
发生急剧变化的时候，则很容易出现政治失控和社会无序状态。总之，无论是从经济发展来说还是从政治发展来说，高度集权的政治体制都是社会发展的深层隐患，是社会现代化的最大障碍。由实行产品经济转变为实行市场经济，由传统的计划经济体制转变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必然深层面地提出改革高度集权政治体制的任务。
１９８２年、１９８８年和１９９８年几次进行的以精简党政机构、转变政府职能为突破口的政治体制改革，正是市场经济不可遏制地发展作用于政治上层建筑的结果。这几次改革，对长期沿袭的高度集权的政治体制产生了前所未有的震动，展现了经济市场化与政治民主化相互协调、相得益彰的社会现代化大趋势。然而由于种种原因，这几次改革均不尽彻底。随着市场经济的深入发展，随着社会经济转型的深度展开，机构庞大、人员臃肿、政企不分、官僚主义严重等问题，仍然是当前影响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新体制、新秩序建立和运行的最大障碍。继续改革高度集权的政治管理体制，探索在党政分开之后能够更好地改善和加强党对国家政权以及经济、社会宏观领导的体制和机制，在政企分开之后能够更好地改善和加强政府对企业以及整个经济运行的宏观调控的体制和机制，将是我国经济市场化进程中一项长期的带有全局性的任务。
第二，适应经济市场化的迫切要求，改革政治权力运行体制和机制，坚决抑制和消除市场经济过程中的腐败现象。
在市场经济过程中，政治权力对经济运行进行非正常渗透，从而导致权力商品化行为，造成经济领域的严重不等价交换，造成对公共利益的严重侵蚀，这几乎是当代世界一种共生现象。因此，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都无不把市场经济过程中的反腐败提到政治改革和社会发展的重要位置上来。在与腐败现象斗争的长期实践中，人们愈益认识到：经济增长，不可能自然而然地解决政治上层建筑方面与经济发展逆方向运行的消极因素；只有顺应现代市场经济规律，积极推进和深化政治改革，提高政治上层建筑为公共经济增长服务的素质，才能有效地抑制腐败现象，保证社会协调、和谐、全面的发展。
在我国经济市场化进程中，更应当把抑制和清除政治权力商品化的腐败行为作为政治发展的头等大事和长期任务。这是因为，政治权力商品化，既是一种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规律相抵触的政治行为，更是一种与社会主义国家权力的本质相背离的政治行为。抑制市场经济过程中某些政治权力腐败现象，仅仅靠市场经济自身的发展解决不了问题，归根到底需要从深化政治体制改革．加快政治民主化进程方面寻求良策。
在民主制社会中，权力具有宽泛的内涵和意义。民主的本意是“人民的权力”。在真正的民主制社会中，权力不是归少数人所私有而是归全体人民所共有。权力是全体人民的意志，这是权力的一般意义。但是事实上，这种广义上的权力，在实际生活中是相当抽象的，普通公民很难感觉到自己所拥有的政治权力的具体存在，甚至并不重视自己是否拥有政治权力。现实生活中人们看重的是另外一种政
治权力，这就是只能为少数人
】３
万方数据
所掌握的政治上的强制力量。这可以说是狭义上的权力概念。这种狭义上的政治权力，具有两个重要特征：一是政治权力同国家职位紧密相联系。由于国家职位只能为少数人所占有，因而政治权力这种本来属于全社会公民的意志，在实际运行过程中就变成了少数特殊公民手中的神奇力量。利用这种已经特殊化了的政治权力，少数人既可以叱咤风云地推动社会进步，也可以随心所欲地给社会带来灾难；既可以造福于人民，也可以祸害于人民。二是政治权力与利益紧密相联系。从社会关系中产生出来的政治权力，不管掌权者自觉还是不自觉，它总是代表着、反映着特定的利益关系，并为一定的利益实现服务。由此，政治权力可以依据掌权者的意志造成一定的利益倾斜：它可以给一部分人带来利益，而对另一部分人的利益造成侵蚀或损害；它既可以创造利益公平和平等，也有可能导致利益分化和冲突。
政治权力的上述两个基本特征，在实行市场经济条件下，在社会经济结构和利益结构呈多元化状态的复杂环境中，很容易生成一种负面政治效应。这就是，一部分掌权者运用手中权力介入经济生活，以权力为依托进行商品经济活动。政治权力的利益效应和隐藏在权力背后的利益动机，是政治权力在某
些人手中变成以权经商、谋取私利的工具的主观动因；而政治权力人格化以及由此产生的权力崇拜社会心理，则是一些掌权者可以依恃手中权力介入商品经济活动的客观条件。政治权力介入的商品交换活动，必然是不等价交换，交换的主要目的是为掌权者谋取私利。由此必然导致“权力经济化”和“经济权力化”，造成对市场经济平等交换原则的严重破坏和对社会公共利益的严重侵蚀。因此说，市场经济过程中某些政治权力腐败现象滋延，根本原因不在于经济方面而在于政治方面，在于某些政治权力在与商品经济产生联系时偏离了权力的本质即全体公民的意志，在于掌权者不是代表社会公共利益而是从满足私有利益出发操作手中的权力。那种把权力腐败现象归咎于市场经济，认为只要实行市场经济腐败即难免的观点，是缺乏充足的理由和依据的。
市场经济过程中权力腐败现象的消除和抑制，一方面取决于掌权者良好思想道德素质的恒久保持，一方面则取决于权力运行机制和权力制约机制的健全完善，归根到底还是后一个方面起作用。制度问题是带有根本性、全局性和长期性的。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对平等交换原则和社会公共利益增长的本质要求，继续深入改革我国现行的政治权力体制，肃清滞留于政治权力结构中的封建主义残余，进一步发育、完善权力运行机制和权力制约机制，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对政治上层建筑的政治价值期待，是构筑现代市场经济的民主政治架构的一项紧迫任务。
第三，适应经济市场化的迫切要求，改造小生产社会政治心理，规范社会成员的政治行为。
１４
我国社会主义制度之前的社会是小生产如汪洋大海、小生
产心理积淀极为深厚的社会。小生产心理的久远影响，不仅直
接渗透于经济、文化领域，而且极为顽固而复杂地影响到政治
上层建筑，这是当代中国现代化进程不得不面对的一种特殊的
国情。由小生产社会政治心理长久积淀而成的某些政治行为，
是经济市场化进程中最广泛也是最严重的政治障碍。我国现
阶段的小生产意识残余，包括两种：一是小农经济意识；一是小
商品经济意识。不论是小农经济意识还是小商品经济意识，由
于它们所赖以产生和依托的生产方式决定，它们都是专制政治复合矩阵
翅膀力
的社会基础，由它们外化的政治行为，都构成对社会现代化的
逆反甚至破坏。小农的“生产方式不是使他们互相交往，而是
使他们互相隔离”。因此“他们不能代表自己，一定要别人来代
表他们。他们的代表一定要同时是他们的主宰，是高高站在他
们上面的权威，是不受限制的政府权力，这种权力保护他们不
碎纸片拼接受其他阶级侵犯，并从上面赐给他们雨水和阳光。所以，归根
到底，小农的政治影响表现为行政权力支配社会”［２】２。小商品
生产者政治要求的中心内容则是对私有利益的维护。由此，小
商品生产者自发的平等、自由要求很容易脱离社会整体利益，
导致极端个人主义和无政府主义，最终又陷入对权力的崇拜和
对专制政治的追求。
这两种既与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发展趋势相对立，又与现代
市场经济发展要求相背离的小生产社会政治心理，相互影响，
相互作用，在商品经济大潮中便会滋生一些特有的社会问题。
现实生活中一部分政治权力对商品经济的非正常渗透，导致权
商勾结、以权经商、权钱交易、以权谋私等腐败现象，从根本上说，正是根深蒂固的小生产意识在商品经济大潮中沉渣泛起的
结果。一方面，小生产者在商品交换过程中为了获得更大的私利，必然要借助于政治权力的庇护，为此，他们势必采取人情拉
拢和金钱贿赂等手段腐蚀、利用一部分掌权者。另一方面，那
些以权谋私者，本身就具有严重的小生产意识，或小生产意识
没有得到彻底改造，少数人甚至还顽固地保留着“捞一把”的小
生产心态。这种人一有合适机会，就会滥用手中权力谋取私利，成为在更大范围内为小生产者所利用，对社会主义市场经
济造成严重干扰和破坏的政治行为。由上分析可见，我国现阶
段小生产社会政治心理与政治体制中的弊端复杂纠缠、胶着，
因此，改造小生产社会政治心理，适应经济市场化和社会现代
化趋势规范社会成员的政治行为，就内在地成为在经济市场化
进程中继续推进政治体制改革的现实依据和重要内容。
参考文献：
［１］文选（第３卷）［Ｍ］．北京：人民出版社。１９９３．
［２］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１卷）［Ｍ］．北京：人民出版社，、１９７２．６９３．
［责任编辑：刘建明］
术中唤醒 万方数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