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7年7月7日,北平华北日报社全体同仁欢迎周佛海、陈布雷、孙京德1948年11月14日清晨,笼罩在深秋寒意中的南京城里,无数人又惊又疑地读着当天的《中央日报》,上面以三栏长题刊载了一条新闻:陈布雷氏昨心脏病逝世
总统夫妇亲往吊唁明大殓
“此树婆娑生意尽矣”——陈布雷之死
人们怎能不惊疑呢?死者乃是国民党的“领袖文胆”、“总裁智囊”,素有“国民党第一支笔”之称。他追随蒋介石二十年,是最受宠信的“天子近臣”,他本人亦承认,“外间都说我在委座面前说话有效果”。这样一个重要人物,几天前还在出席“中央政治委员会临时会议”,并受蒋之托,负责草拟“战时体制纲领”。事先毫无征兆,怎么突然就撒手人寰?其中有何蹊跷?
果然,几天之后中央社就对外宣布,陈布雷是自杀身亡,“以死报国”。他留下的遗书也根据蒋介石的指令,由治丧会照相制版发表。遗书开篇就写道:“人生总有一死,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我的死,在我自身是不胜痛苦焦忧而死……看样子我的身体是无法好起来的,我此心永远在痛苦忧念之中。”
陈的死,让蒋介石极其悲痛。噩耗传来时,他立即中断会议,亲自赶到现场查看。大殓之日,他“偕夫人于上午十一时步入灵堂,亲临吊唁”,“在陈故委员遗像前,为渠二十多年来知己,默念约一分钟,始缓缓退出”,“挽‘当代完人’横匾一幅,悬挂灵堂上端”。在祭文中,蒋更作盖棺论定之语,盛赞“畏垒椽笔,逾百万师”,“综其生平,履道之坚,谋国之忠,持身之敬,临财之廉,足为人伦坊表”。
劲雨煦风
关于陈自杀的原因,一直都是争论的话题,时至今日仍然众说纷纭。有的认为陈患有突发性的抑郁症,无法解脱;有的说,陈是痛感国事之不可为,要对蒋进行“尸谏”;有的更传言,陈死前曾向蒋犯颜直谏,痛陈国民党权贵尤其是孔、宋两家的腐败,结果被蒋训斥,不堪其辱而死;蒋介石本人则在10年之后表示,陈布雷是因为听信他将下野的谣言,“愤慨之至而以死报国”。
国际有机农业运动联盟这个谜团,或可与王国维之死相提并论。各种说法可能都有所本,但恐怕都不是正解。陈寅恪先生在《王观堂先生挽词并序》中说: 凡一种文化值衰落之时,为此文化所化之人,必感痛苦,其表现此文化之程度愈宏,则其所受之苦痛亦愈甚;迨既达极深之度,殆非出于自杀无以求一己之心安而义尽也。吾中国文化之定义,具于《白虎通》三纲六纪之说, 其意义为抽象理想最高之境,犹希腊柏拉图所谓Eidos者。若以君臣之纲言之,君为李煜亦期之以刘秀;以朋友之纪言之,友为郦寄亦待之以鲍叔。其所殉之道,其所成之仁,均为抽象理想之通性,而非具体之一人一事……盖今日之赤县神州值数千年未有之钜劫奇变;劫尽变穷,则此文化精神所凝聚之人,安得不与之共命而同尽,此观堂先生所以不得不死,遂为天下后世所极哀而深惜者也。至于流俗恩怨荣辱委琐龌龊之说,皆不足置辨,故亦不及云。
陈布雷自青年时起,就真诚信仰三民主义,他担任编辑主任的《商报》,坚决拥护国民党,孙中山甚
至赞扬“可称为是忠实的党报”,其宣传比国民党自己办的报纸还更忠实。他一生受蒋介石的知遇之恩,恩遇之隆,无人能出其右,但他对蒋未必没有微词。他的“愚忠”,正是“君为李煜亦期之以刘秀”。
当他自杀前的十几天里,辽沈战役结束,国民党47万精锐部队被全歼,人民解放军百万大军入关,包围平津,11月6日,“徐蚌会战”(即淮海战役)开始,国民党军的主力即将损失殆尽。更严重的是,国民党政权人心尽失,南京、上海接连发生抢米风潮,金圆券迅速贬值,人民生活陷于绝境,上海经济督导员蒋经国向行政院长翁文灏辞职,被陈布雷寄予了最后一线希望的翁内阁也随之倒台。可以说,国民党政权已经是大厦将倾,陈所信仰的“主义”,再也得不到人民的拥戴。 故陈布雷的死,原不必以“流俗恩怨荣辱委琐龌龊之说”来解释,这个书生,注定了要和国民党政权以及这个政权所代表的“道统”的气运相始终。网络数据库
1928年7月,张、罗家伦、袁同礼、陈布雷、陈绍宽等在北平
1935年5月,陈布雷、袁嘉谷、谷稚晖游昆明翠湖
1928年8月,张静江、陈布雷等浙江省政府委员合影。陈布雷就任浙江省政府委员兼教育厅长
长子代父、书生治家—陈布雷的家世
和几乎所有的蒋介石亲信一样,陈布雷是浙江人。原名训恩的他,少年时因面颊圆润,状如面包,而取笔名布雷(音谐bread),结果以笔名闻世。2013河南中招试题
这个大才子,身世孤寒。他的祖父、父亲都是茶商,生意往来于浙、赣之间。他生下来第二年的正月,母亲应氏就去世了。父亲陈依仁也只活到49岁。父亲生前,他在杭州浙江高等学堂读书,接受新思想,屡思出国留学,但是父亲都不同意,父亲去世之后,留下孤儿寡母十余口,食之浩繁,生之者寡,全靠他一支笔苦苦支撑。宗族的事务,也要他来维持。书生治家,实在难为他了,他有时候心里觉得委屈,就写信对朋友说:“今而后乃知书生之无用,余向日在校之所习,到乡村理家族事,一无所用之,而乡人所视为克家之条件,在余乃无一而备,非如小学生从头学起不可。”然而,他做事肯用心,又能大公无私,所以得到族人信服,他弟弟妹妹也得到极好的教育。 他一手带大的弟弟陈训慈,曾任浙江省立图书馆长。1937年8月,日寇在金山卫登陆,杭州危在旦夕。文澜阁《四库全书》和浙江省立图书馆的大量珍贵图书亟待抢运。训慈先生毁家纾难,终于将文澜阁《四库全书》安全地运出杭州,抵达富阳,之后又千辛万苦地将《四库全书》运抵贵阳。训慈先生还负责把著名的宁波天一阁藏书抢救出来,运到浙南龙泉一个小山村。抗战胜利后,他又将这些珍贵图书文物运回杭州。今天我们在浙江图书馆古籍部能看到保存完好的文澜阁《四库全书》,就不能不为陈训慈先生的伟大精神所感动。
陈布雷对弟弟妹妹的教育也总有长远的考虑。弟弟陈训悆中学毕业后,被送去上海同文书院学习日文,陈布雷对弟弟说:“甲午战后,为中国大患者,北有俄罗斯,东则日本。民国以后,日本之谋我益亟,忧国之亡,以为欲谋御倭,必先通倭情,由语文而及其文物制度。”训悆果然不负乃兄所望,精通
日文,抗战中为国家多有贡献,后来曾任中央社总编辑、《中央日报》社社长,“其治事一清如水,而自奉一贫如洗”,有乃兄之风。陈布雷对弟弟讲的这番话,今天读来仍觉栩栩如生,仍然发人深思。
铁水预处理陈氏家族中还有一位值得一提的人物,即陈布雷的堂兄陈屺怀。这位老同盟会员曾主持了宁波辛亥光复事务,他一生办学、办报无数,而且特别提携自己的小从弟陈布雷。1910年屺怀与汤寿潜、戴季陶创办《天铎报》,陈布雷参加,当时就因文章得了大名;1920年屺怀又创办《商报》,陈布雷代主笔,在五卅运动中发表评论,“所有议论,均能在众中发生影响”,得到各方瞩目。当时中共方面不仅在《响导周刊》上转载这些文章,还曾打算争取他,按陈布雷的说法是,“对余等极尽拉拢之能事”;陈屺怀则向蒋介石